春归深处

补档在微博和爱发电,同ID名,是社畜了

【勋兴】道听途说里

黑道二杀!颓废三哥X卧底警察

其实是篇意识流,慎入

这和爱有何关系。

很多年前我就坐在那辆车上了,而你就是我的刹车。

 

铁质桌椅对面的男人坐在惨白的灯光下,五官精致柔和,乍一看不像是个嫌疑人,却像是九月绿荫里的年轻学生。他在这把僵硬笔直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整天了,面对逼问只给出一个回答。

 

他说他要见吴世勋,他可以说出来所有他知道的,但他要先见吴世勋一面。

 

现在吴世勋来见他了,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自从一个月前的大清洗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张艺兴,这之前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男人待在一起,不论是害人亦或是救人。

 

“世勋,你做得很好。”

 

张艺兴抬起头看着他,将两只被铐住的手抬了起来,放到了桌上,手铐和桌面碰撞发出了当啷一声声响,张艺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吴世勋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噪声,他喜欢安静,但他很快舒展开了眉头,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温和的微笑来。

 

“可是,你以为我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你是警察吗,小孩。”

 

他嘴角温和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宛如实质的浓稠的恶意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几乎要把他头顶惨白色的灯光吞噬。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吴世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在这场不戴护具的斗殴里站到最后,他舔了舔上颚松动的牙齿,吐出了一口浓稠的血沫,左边的眼睛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肿起来的眼皮缝隙间只能看到摇晃的红色影子,他胡乱的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自己,可旁边只有湿热赤裸且滑腻的围观者们。

 

可他又不得不被围观,他是胜者,而今天,那个黑色帝国的“皇族”会来这里视察自己的领地。他会看上他的,他必须带走他。

 

不然他就只有死在这里这一条路,前面六个警察全都是这么死的,死的悄无声息,甚至尸骨未存。

 

但他听不清声音,他左耳耳鸣的厉害,像是堵了湿透的棉花在他的耳朵里,恶心且混乱,尽管如此,他还是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来的那么骤然,且那么整齐。

 

吴世勋摇晃着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但他失败了,于是他只能徒然的抬起头,想要看清楚那位所谓的“皇族”,这个黑色帝国赫赫有名的二把手。

 

他并没有想到他会看见那么一个人。

 

谁能相信站在他面前,离他大概十几米远的这个人就是一向以诡谲残忍风格出名的地下组织的二把手呢。这人看上去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点,站在这帮花胳膊身边简直像个小姑娘,可他走向他的时候宛如摩西分海,这些粗壮的男人恭敬地向他低下头颅,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这么缓慢地走到了吴世勋的面前,一身黑,只有暴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惊人,那黑色的衬衫像是高档丝绸做的,地下斗场昏黄的灯光流淌在那黑色的布料褶皱里,最后缓缓消失在男人漆黑的眼睛里。

 

“你做得很好。”吴世勋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漆黑的磨砂金属表面使这把枪黑的如同男人脚下层层叠叠的影子。这黑色的枪衬得男人纤长的手指愈发苍白起来,他隐约从这鲜明的黑白两色中咂摸出一点尖锐的危险来。

 

这危险是致命的,同样,它也非常的诱惑。

 

“你叫什么?”

 

“......吴世勋。”

 

“还是个小孩。”他听见男人轻柔的笑声,这笑就像他身上流的血一样炽热又沉默,他似乎不是在对他笑,因为吴世勋又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

 

“比你那时候大多了。”这是个冷静的声音,但这声音同样也是温柔的,甚至称得上有些宠溺。吴世勋茫然地抬起头,却找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话,站在他面前的仍然是苍白精致的男人,像一朵怒放在黑暗里的白色玫瑰。

 

“恭喜你,小孩。”

 

他还没做出该有的表情,后颈就被人重重劈了一掌。

 

他后来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张艺兴,但大家都叫他Lay,因为张艺兴是他以前的名字,而Lay是金俊勉为他取得名字。这就像所谓的两条命,前一条属于张艺兴的命已经死了,而后一条Lay的命属于金俊勉。

 

他从未见过张艺兴的照片,尽管金俊勉的照片他见过很多次,警察也为这二把手的神秘感到头疼,他们没有他的照片没有他的音频,连他的背影都没有拍到过,那些死在这里的前辈对他异口同声的形容就是说他长得好看。

 

说他是来自古老优雅的东方的妖精,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可谁知道呢?

 

吴世勋是在第二天晚上醒来的,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舔牙,幸而那颗门牙没掉,不然他还要赔一大笔钱去镶牙。然后他环视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里,窗外灯火明媚,他躺的位置临窗,隔壁床空无一人。

 

甚至他的床头还有一个水果篮。

 

“那不是给你的,小孩。”

 

他这才发现窗边还站着一个人,实在不能怪他,他一只眼睛还被纱布包着,视力又不能算太好,男人还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没有血色的皮肤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

 

他实在是太白了,白的像是从来没有晒过阳光。

 

“那是给我的,”他指了指吴世勋刚刚看的果篮,“你要叫我三哥,知道吗?”

 

“三哥?”吴世勋试图坐起来,左侧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迫使他又重重地摔了下去。期间男人只是站在床边半含着微笑看着他,既不含恶意,也没什么同情心。

 

“你也是我的,小孩。”他抬起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熟稔的抖出一根咬在嘴间。他唇色很淡,淡的像三月天的第一朵桃花花蕊的颜色,细碎的火光闪灭间,他漆黑的瞳孔里隐约倒映出一些媚惑的颜色,“后天你就出院了,到时候会有人带你到公司去。”

 

金俊勉的公司吗?

 

他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笑意更深了一些,脸颊上那个小巧的酒窝使得他像个正在开玩笑的青年,而不是手染鲜血,以走私杀人为乐的暴徒。

 

“放心,我说过了,你是我的。”

 

 

 

“说实话,我不觉得你的演技有多好。”24个小时没睡还是在张艺兴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比如眼白里发红的血丝,发青的脸色,还有苍白的唇色,可他的精神却很好,尤其是在面对吴世勋的时候,简直称得上神采奕奕,“不过也够用了,你也知道,我喜欢乖巧的小孩,要会把端到眼前的蛋糕吃掉,你咬的很好,是条好狗,当警察真是委屈了。”

 

吴世勋知道张艺兴的嘴很毒,或者说他看得很透,但他不经常说出这些言辞尖锐的话,他的话语和他的人一样,都是温和柔软的,没有尖刺也没有阴损,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只有在某些极深极暗的夜里,这个男人才会偶尔说一些应该埋在沼泽深处的话语,每每说完也总是羞赧的笑一笑,而不是像现在,真心实意的咧开嘴,像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丑。

 

“你看,我和你演了足足三个月的戏,可你连一天都没有怀疑过我,你不会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头昏了吧,甚至愿意什么,那叫什么,烽火戏诸侯,只求美人一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咳了两声,太久没喝水了,一口气说着多话确实容易呛着。

 

这几声咳将他身体深处的血色推涌了上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浮起了鬼魅的红意。

 

“小孩,做人要学会时时刻刻怀疑自己,当事情变得非常顺利的时候,要学会回头看看,看看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是不是被人利用了。而不是站在原地,只是茫然的想为什么我突然说喜欢你?”

 

吴世勋说不出话,或者说他无话可说。

 

“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啊,小孩。”张艺兴把手从桌上拿了起来,从第一个扣子被粗鲁的警官扯破的衬衫领口里把那条银色的,镶着钻石的项链拿了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有窃听器吗?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接吻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书房里的文件。可惜,你要是一直这么坚持住,这件事情早就可以结束了,可你没有,你看,你犯错了,小孩。”

 

 

 

吴世勋就这么成为了张艺兴的手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嘛,张艺兴身边干活的人不计其数,任何一件事情甚至不用吩咐就有人拿文件上来,在这幢高耸入云的大楼里,张艺兴像是个正儿八经的职场大佬。

 

除了他看的文件和谈的生意涉及的商品比较危险罢了。

 

张艺兴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也非常的诡异。刚开始他们还赤裸裸的审视他,甚至不时有几个人来摸他屁股,他后知后觉到这些人把他看成了张艺兴的男宠,这是个古老陈旧的词汇,但是用在这里却相当的贴切。

 

也可以说是小白脸。

 

吴世勋被这个认知打击了好久,倒也没有蠢得自己找上门去,只好闭嘴安静忍着。直到某一天张艺兴开会去了,留他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开电脑扫雷,楼下那几个男人突然开门进来,上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把他打晕在地,还没等他握紧拳头,就发现皮带都要被扯下来了。

 

这还真是他进了这幢玻璃大楼里遇见的第一件有点像是黑道会干的事情。然而还没等他反击,一只苍白的手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而后他听见了沉重的一声击打声,再是骨头干净利落的折断声。

 

他抓着裤带抬起头,发现张艺兴不知何时回来了,不喘粗气,面上也没有什么动粗的痕迹,只是轻轻甩着手腕,而他脚下那个男人紧咬着嘴唇还不敢呻吟出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呢,他连一拳头都没有挥出去,这个看似脆弱的男人却已经把这个蠢货打倒在地了。

 

“我知道是谁叫你来的。”张艺兴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痕迹,只是后退了一步,眼神像是没有焦点的落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外涌动的车流尽头,但很快他收回了视线,看向脚下的败将,像在看一件摔破了的摆设,“回去吧,我不会罚你。”

 

这像是一句赦免的咒令,其余几个男人连忙拖着地上无法起身的同伴迅速离开了房间。张艺兴这才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吴世勋,这时他又笑了,像看到了一个掉进水里的顽皮小孩。

 

“迟早要碰上的事情,不是吗。”

 

“他们说你喜欢我。”吴世勋估摸了一下裤子估计掉不下去多少,站了起来,鲁莽地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其实他没必要挑明他们的关系,他只要安安静静的监视男人,获得男人的信任感,但是他要的不仅是如此,他要的是功绩,要胜利,是前六条血命压在他身上的责任。

 

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话,那一刻他满脑子哪里还有地方能想那些,他甚至连自己是个警察的事情都要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有多快,以及男人的笑有多缱绻。

 

“是吗,你想知道这个,小孩。”他又甩了甩手腕,好像刚刚那一下折断了他的手腕一样,而后他呼出一口气,似乎是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吧,可能是有点喜欢你,谁叫你长得好看呢。”

 

随后他向斜上方偏了偏头,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松散的领口大方的露出了男人紧绷的脖颈的线条,那线条像是白色玫瑰的花茎,又像是濛濛细雨下垂死的天鹅。

 

“是吧,小孩。”

 

吴世勋还真是头一次发现男人原来能长得这么好看,好看的简直要把他溺死在这个美妙的谎言里了。

 

可他们并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男人只是重新把领带系紧,便离开了房间,就好像只是打开门来看了看,看完便要走了。吴世勋脱力的坐回椅子上,电脑桌面上的扫雷界面才刚刚打开,灰蓝色的界面无动于衷的倒映着他滚烫羞红的脸颊。

 

他没有想到当夜张艺兴就带他去了港口清理杂碎,杂碎,是的,这就是张艺兴带他上车的时候说的词汇。他在车上显得很疲惫,手腕上青蓝色的筋脉暴露在白的略近于透明的皮肤下,一道突兀的白痕刻在那里。

 

吴世勋大着胆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腕上的疤,男人没有把手缩回去,于是吴世勋顺着男人的筋骨往下,扣住了他的手指。他的时间不多,他需要更加内部的消息才行。

 

“别动,小孩,我会生气的。”男人懒懒的动了动手指,在闪烁的光影下他微微下垂的眉眼并不显得有多锋锐,“我今天很累,明白吗。”

 

说这些时他没有笑,吴世勋却仍然没有松手,于是他笑了。

 

于是吴世勋知道自己赌对了。

 

张艺兴处理的那群所谓杂碎,最近在警方的视野里蹦跶的很厉害,吴世勋知道前辈们很关注这一条暗线,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传达消息了,当然,也没有必要,他需要一些牺牲才能得到更好的东西。

 

张艺兴让他跟着司机下去,也就是跟着金钟仁下去,临走前他嘱咐他好好玩,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吴世勋一开始没有理解什么叫做好好玩,后来他懂了,好好玩的意思就是好好处理杂碎。

 

也就是好好杀人。

 

“身上不要沾血。”金钟仁从后备箱抽出一把狙击枪,然后又找出一把手枪丢给吴世勋,“Lay哥不喜欢闻到血的味道。”

 

还挺讲究。

 

“你为什么不叫他三哥?”

 

金钟仁瞥了他一眼,又重新低头调整狙击枪的角度去了,他们在的位置很巧妙,“三哥是他以前的称呼,老板不许我们这么称呼他。”

 

枪响了。

 

他们占据高低,还拥有主动权,甚至人多,吴世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放水,他杀了人,开枪的瞬间他并不觉得有多恶心,但当他要回到车上时,他几乎是低头就吐了出来,吐得昏天暗地,只记得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万事都要付出代价,小孩,记住,这是你要达到目的付出的代价。”

 

而后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他的耳侧,男人明明看上去都要和月光融为一体,唇瓣的温度却好像正午时分的阳光。

 

 

 

“不过你的借口找的很好,为母亲治病,功课做的不错。”张艺兴喘出长长的一口气,停顿了一秒,接着说道:“我还记得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多希望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谁要挡我的路,我就要杀了谁。可我最后想要杀了我自己的时候,却又不能了。

 

俊勉说我是个好孩子,我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张艺兴模模糊糊的记得那时金俊勉亲吻了自己,却又好像没有。

 

“你带来的证据很巧妙,我差点就要对你说出真话了。可我怎么能说呢,说我在我母亲死掉的第二天就知道是金俊勉派人伪造了手术事故,而我还为这个凶手拼死拼活赔上一条命吗?我怎么能那么做呢,那么做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所以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让金俊勉发现你啊。”

 

他又模模糊糊的记起金俊勉咬紧牙关挤出来的那几句话,你喜欢他吗,和,我知道了。就两句话,却好像恨得后槽牙都要给咬碎了似的。他该是多喜欢自己啊,既然那么喜欢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你出现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乖一点,自觉地放弃,我会放过你的,我不会利用你。但是最后我还是利用了你,比起投诚,果然是这种手段更能把金俊勉击倒,把他碾碎在尘埃里,你说是不是?”

 

 

 

吴世勋第一次见到金俊勉的时候,他正在会议室和张艺兴谈话,出来的时候两人打了个照面,金俊勉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那时他已经是骨干成员了,于是非常礼貌又有底气的和金俊勉对视了两秒。

 

他想他这副做派一定被张艺兴看到了,因为进去的时候他发现张艺兴在笑。

 

只是他的嘴唇太红了,红的像涂了一层血。

 

“如何,姓刘的那家伙说了没有?”

 

他把手里的文件拍到长桌上,低下头想要他亲他,张艺兴笑着拍开他的头,最后还是亲了亲他的嘴角,以示奖励,“他还活着吗?”

 

“我交给钟仁了。”吴世勋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那血红色的嘴唇像一朵红色玫瑰一样灼热的燃烧在他的眼睛里,“没有弄死,我很有分寸的。”

 

“几根手指?”

 

“......三根。”

 

张艺兴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吴世勋不否认自己故意做的过了火,谁叫那个姓刘的实在嘴太硬了呢,他要得到情报,也要得到张艺兴的认可,所以在剁掉第七根手指的时候他下了十足的狠手。

 

三根手指是指留下了三根,而不是砍断了三根。

 

“你要学会温和点,小孩。”

 

当晚吴世勋来到接头的酒吧后巷,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和他对接的嘟景秀,他把从刘仁康的嘴里吐出来的交易地点和时间交给了嘟景秀,即将离开的时候嘟景秀叫住了他。

 

“你想要走吗?”

 

“走?”他那一刻没有听懂他的话。

 

“包围圈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你也没有必要再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局长担心你再待下去对你自己不好,你明白的。”

 

“可是没了我情报、”

 

“现在已经不是情报的问题了,而是时机的问题。”嘟景秀看了看表,“三天后我们在这里见,到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继续待下去你恐怕活下来的几率不大。你们这几次交易全部暴露,Lay不是个简单的人,时间越长,你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你明白吗?”

 

“而且你爸爸很想你。”嘟景秀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芒,“你始终要回来的,马上就有个很好的机会了。”

 

他几乎是魂不守舍的回的家,他恨那些走私的人,也恨毒品,更恨杀人。可他也没法欺骗自己在嘟景秀提出退出的时候下一秒想起的人是张艺兴。那个黑暗帝国里的下里人偷偷把张艺兴称作帝国的玫瑰,是养在帝国的主人花园里最美的一份礼物,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们告诉他,张艺兴曾经为金俊勉豁出命去打拼,还为金俊勉挡过一次子弹,在医院躺了足足半年才能下地,也是从那天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糟糕,脸色苍白像个贫血病人。他们也告诉他,金俊勉很喜欢张艺兴,非常喜欢,在他来的一年之前,他们甚至住在一起。

 

他们口中的张艺兴是诡秘的幽灵,是月下弯刀,是血泊里的祭司。可他眼里的张艺兴只是个疲惫的男人,每个晚上入睡前都要忍受剧烈的疼痛,有时候甚至无法入睡,整夜整夜的坐在窗前抽烟,一双眼睛透着清亮的月光。

 

只有那双眼睛,只有那双眼睛透出点属于他的内心来。可通常那双眼睛都是半闭着的,他不经常和人对视。

 

走到楼下的时候,停在公寓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摁了摁喇叭,他回头一看,和男人隔着车窗遥遥对视。

 

“你出去吃饭了。”张艺兴摇下车窗,示意他上车。吴世勋乖乖坐到副驾驶座上,他不想掩饰自己心情不好,“我带你取个地方,怎么样,小孩。”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他轻轻笑了笑,踩下了油门。张艺兴开车很稳,虽然没有金钟仁稳,但也相当的稳当了,吴世勋看着车窗上倒映流转的城市灯光,突然很想知道张艺兴看这些时到底在想什么。

 

“三哥,你有想过不做这一行,去做普通人吗?”

 

“你以为我会说,我们这一行只能一条路走到死吗。”张艺兴平滑的左转,把车开上了山道,“我不会说这种话的。你所经历的事情会反映在未来所有的事情上,只要不要后悔就可以了。我过那些正常的日子会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

 

吴世勋摇头。此时张艺兴已经绕过了几个山道,慢慢把车往山顶上开去。

 

“你以后会知道的,小孩。不过那就晚了,所以还是别知道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车子终于驶到了山顶,远处城市灯光璀璨如烛火,张艺兴打开车门,叫他下来。

 

“以后你想起这段日子,会觉得像是在黑暗里没有目的的行走,看不见终点,却又坚信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张艺兴很少对他说这么多话,他一直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甚至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吴世勋的手很冰,他的却很热,“不过没关系,你会记得我的。记得我在这里握住你的手。”

 

那一刻他眼底尘火万千,喧嚣的燃烧了所有。

 

“你会记得我的。”

 

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恨我,小孩。

 

张艺兴把吴世勋送回家后,又开车回了原来的别墅,原来和金俊勉一起住的别墅,他已经很久没来了,但门卫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恭敬地跟他打了招呼,弯腰让他进去。门锁依然是指纹解锁,张艺兴试着把手放下去,还没有一秒这门就开了。

 

好像这一年来也不过就这么弹指之间。

 

金俊勉在,见他进来的时候露出了些许惊讶,而后表情又冷漠下来。他脱下鞋,找到自己的拖鞋,走到他对面坐下。桌上摆着红酒,两个酒杯,一个空,一个满,张艺兴拿过空的那个,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张艺兴摇了摇杯子,而后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还是金俊勉教他的,于是又把杯子放下了。他喜欢吴世勋的一点就是吴世勋很少提一些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不像金俊勉。

 

“我知道。”

 

“所以你还要放任他继续做吗?”

 

“总要修剪一些枝叶。树长得太茂盛会有虫子,不是吗?”

 

“只是修剪枝叶吗?”

 

“你不是因为这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俊勉。”张艺兴抿了一口,太涩了,“我累了,你该休息了。”

 

他有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在一个以利益为永恒的违法组织卖命,下属怕他,只想他好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上司想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精美的牢笼里枯死。

 

他加入这个黑色世界原本是为了筹钱,钱筹到了,母亲却还是死了,原因竟然只是想要留下他,金俊勉说,他想要留下他。这六个字把他从张艺兴变成Lay,把他变成了一样工具,卖血卖命,还无以为报。

 

他不在乎死,也不在乎情。

 

他算计吴世勋,让这个傻警察把该透露的情报一点点吐出去,然后敲着这个沉重帝国的脊椎骨,让这艘早就该毁灭的巨船沉没,它该如一条巨鲸一样巍峨的坠落深海,而不是苟延残喘在这个世界上。

 

但这一切不能用他的手,因为金俊勉在监视他。每分每秒。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纸条,那是吴世勋下车时突然要他别走,然后急匆匆跑去便利店写给他的,他说一定要他拿好,一定要他拿好。他知道上面是什么,不过是最后一次围剿的消息而已。

结果导致他现在要亲自来这里解决后事。

 

 

 

“我还记得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他重新抬起手,像是第一次看到手上这幅手铐似的,“我说我们坐在一辆车上,车的前方就是悬崖,这辆车还有三秒钟就要冲下悬崖,我们两个都会死去,你会怎么做。你说你会踩刹车,我说你坐在后座,这三秒钟不够你做任何事,这是命运,你会怎么面对这件事。”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

 

吴世勋当然记得,这是他把那条钻石项链送给张艺兴那天晚上,张艺兴一边吃晚饭一边跟他说的,那天吴世勋给他煮了拉面,因为激动煮的很难吃,但两个人还是吃完了。

 

“我说,既然要去死了,那就去死吧,何必还要想那么多徒劳的事情。你的前路是死,那就去死吧。”张艺兴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像他曾经笑的那样,“从很多年前,我的前路就是这样的结局。我该跟你说一句抱歉,但我又觉得没必要。”

 

“小孩,你不该喜欢我,这是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

 

所以不用试图救我,也不用为我争辩,更不用来看我。只要记得我就行了,只要记得我。

 

他漆黑的瞳孔里似乎又闪烁着那清冷的火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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